复归于婴——读代瑞雪的工笔人物画 2024-08-31

  代瑞雪,2006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壁画系,获学士学位。2016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壁画系,获硕士学位。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,中国国家画院青年艺术中心画家。

  

  代瑞雪 稚子之七 69cm×79.5cm 纸本设色 2022年

  代瑞雪 稚子之十一

  119cm×96cm 纸本设色 2022年

  代瑞雪 云上的梦之一

  119cm×97cm 纸本设色 2020年

  代瑞雪 稚子之五

  97cm×65cm 工笔重彩 2019年

  代瑞雪 云上的梦之二 200cm×110cm 纸本设色 2020年

  代瑞雪 天使聆殇之二 174.5cm×96cm 纸本设色 2021年

  在中国古代史中,对孩童的描述,最富深意的莫过于老子《道德经》第二十八章中关于“复归于婴儿”的论述,意思是说,人应该回归到婴孩那样一种纯真的状态,才能悟得至高的道的真谛。代瑞雪的“稚子”系列,正是以女孩的纯真烂漫比喻人至真至善至美的生命形态。

  然而,隐在花丛中的动物的枯骨,隐喻着这片美丽的天地并非无忧的伊甸园,而是同样有着忧伤与死亡。以至于我们在观看这些画作时,不禁想起17世纪法国古典主义画家普桑的名作《甚至在阿卡迪亚也有我》,还有19世纪英国“拉斐尔前派”画家米莱斯的名作《奥菲利亚》,萦绕着一丝哀伤的气质。从某种意义上说,代瑞雪的“稚子”系列绘画可以被认为是虚空画(Vanitas)的一种,花草艳丽却又脆弱易腐,恰与小女孩美好的生命形成双关的修辞,以至于激发起观者对生命的省思。

  不过,我们在代瑞雪的“稚子”系列中很少看到哀伤的痕迹,她笔下的小女孩们是纯净无染的。但是,在几幅带有自画像性质、表现青春少女的画作中展现的又是另外一番景象:缠成堆的鹿角、被割去角的犀牛、被丢弃的小熊毛绒玩具等,都寓意着青春期女孩所要面对的。这些画作与“稚子”系列构成一种叙事的互文关系,其指向的是交织着现实与梦境的幻化之意。

  《庄子·齐物论》中有“庄周梦蝶”的典故。我们在代瑞雪的画作中能看到,“蝴蝶”以一个最具观念意味的视觉符号贯穿始终,其既是时空的穿行者,也是生命之旅的见证者。在这里,代瑞雪已然幻化成蝶,她在用“稚子”系列绘画召唤自己内在的纯真之心,同时也在警示自己:美丽世界和潜伏在其中的危机,就像是一枚硬币的两面,必定如影相随。这也是代瑞雪此时此刻最真切的生命感悟。

  “稚子”系列、“云上的梦”系列、“天使聆殇”系列是她这些年一直在推进延续的三条线索。对于她来说,无时无刻都可以进入创作状态,孩子们游玩的瞬间,路旁所见,朋友相聚,或者一部电影……

  鲸鱼隐现于云水间,有假山石伫立暗夜波涛上,两侧各有青年男女以手电对望,似梦境,又真切如身旁的常物。这样的迷茫和无从把握的印象,大概也曾种在每个人某段记忆里。代瑞雪说,在深沉的蓝绿夜色里藏着一堵水泥大坝,那是现实中的温榆河畔……代瑞雪的水墨工笔绘画从传统向当代的图像转换时,并不是生硬地拼接。从图像自身的文化意义和背后历史、现实等社会问题的角度去看,在作品的内容和形式的二元结构中,作品对视觉形式语言的拓展和内容所指向的现实问题,都是艺术最打动人心的地方。

  全然自在超脱的欢悦,在代瑞雪的作品中并不是常态,更多的作品相对带着些许的“隐痛”或残酷。在可爱的小女孩凝视盛夏的繁花时,在青春少女扇动天使翅膀的微风里,画面的角落里或有废弃橡胶轮胎,会有折断鹿角的骷髅,工业时代的垃圾与自然的和谐之间在形成对抗的反差。鲜嫩娇美的花草,无邪的儿童,是正在绽放的生命,又有象征死亡的鸟骨或被斩断的犀角……

  代瑞雪的作品中常常会出现生命与死亡、现实与梦境、云上与地下、永恒与短暂、工业化时代与田园自然等多重矛盾的象征性叙事相互交织。这是她对现实世界的反思,也是对生命循环往复的敬畏之心。

  (文/魏祥奇)